我给病娇当继姐小说免费阅读_(攻略病娇的千层套路宋卿昭晏平澜)

小说:攻略病娇的千层套路/平阳郡主 作者:汤圆不圆 主角:宋卿昭,晏平澜 类型:现代言情 简介:对于病娇,宋卿昭表示,“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人设!这样的男孩子请给我来一打!”后来,宋卿昭真的拥有了一只病娇。小病娇童年悲惨性格阴暗,宋卿昭像是捧着烫手山芋。可那病娇日日黏着她,跟着她,一分半刻也不能与她分离,宋卿昭渐渐的,就习惯了...... ![8838d2cc5599a54cfd3ad88f3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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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攻略病娇的千层套路/平阳郡主 作者:汤圆不圆 主角:宋卿昭,晏平澜 类型:现代言情 简介:对于病娇,宋卿昭表示,“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人设!这样的男孩子请给我来一打!”后来,宋卿昭真的拥有了一只病娇。小病娇童年悲惨性格阴暗,宋卿昭像是捧着烫手山芋。可那病娇日日黏着她,跟着她,一分半刻也不能与她分离,宋卿昭渐渐的,就习惯了...... ![8838d2cc5599a54cfd3ad88f39077f6b.jpg][1] **《攻略病娇的千层套路》在线试读** **第一章** 日头正好,隐隐蝉鸣。 太学一间课室里,衣着华贵的少女正撑着头,不错眼的盯着前面那长身玉立的教书先生看。 “平阴一地,百姓富庶,教化也比别处好出许多,只是我不曾到过平阴,也不能与你们详说。” 先生缓缓言。他讲到地理志,便顺带科普一下本朝的各地县。 “晏先生,”那少女起身,晏先生便看向她,“平阴却正正好是我的封地所辖。” 众人安静,还能听到几声轻嗤。 晏先生微笑,十分好说话的样子,道:“那便请郡主指教。” 少女便如此这般侃侃而谈一番,却是出人意料的条理分明令人信服。 “她这几日像是换了个性子。” “的确,没见她闹什么幺蛾子。” “可能是她看中了晏先生呢。” 几人窃窃私语,说到后面,都暧昧的笑起来。 少女听着议论,有些嗤之以鼻。 没错,她就是看中晏平澜了,她不但看中他了,还要让他心甘情愿的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 三天前,宋澜看了一本名叫《农门娇女》的小说,里面的女主唐晚穿越之后,凭借着天然的女主光环,先斗极品亲戚,再斗坏心县令,带领全家靠着做豆制品发家致富,成功吸引霸道冷王爷,又斗败了王爷的恶毒郡主表妹,成功帮男主当上皇帝,两人携手治理天下。 当时宋澜吐槽: 这表妹脑子瓦塔了,好好当郡主不好吗? 然后她就做了个梦。梦中有个冷冷的声音对她说: “You can you up。” 再睁眼之后,宋澜就成了书中的恶毒表妹——平阳郡主宋卿昭。 刚醒的宋卿昭:....行吧。 享受了一天众星捧月之后的宋卿昭:这什么神仙生活啊!我要一辈子当郡主! 然而系统不会放过她的。 系统要她攻略书中的男配。 《农门娇女》中的男配晏平澜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病娇男,幼时长得玉雪可爱,被拐子拐走,差点卖去当了娈童,设法杀掉拐子后逃回家,却被家人当做异类对待,渐渐黑化,走上了病娇的不归路,遇到女主之后被治愈,想方设法坑害男主,最终被万箭穿心而死。 对此宋卿昭只想哭。 书中,因她屡次对女主下手,小病娇拿她当枪使坑害男主,然后她就被男主送去当尼姑了。 在那之后小病娇还找了人勾引她,事发后她才彻底被家族抛弃,被小病娇关在家里,用各种酷刑折磨她,不得善终。 总而言之,要她去攻略小病娇,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攻略病娇之路很是艰辛。 因为路上有很多原主自己作出来的绊脚石。 窗边吊着眼睛使劲儿瞪她的,是御史台家的柳四小姐,原主曾把一整碗鱼汤泼在了她头上;旁边两三步外几乎要把手里的毛笔毛拔秃了的,是淮南候家的吕七小姐,原主与她薅着对方的头发在马场上打过一架;再瞧门边这位,哦豁,原是个清秀的公子哥儿,愣是给气的微微发抖,看来是给原主在诗会上骂的还没好利索呢...... 宋卿昭颇为头疼的揉了揉脸颊。 晏平澜讲课十分有个人特色。他不是照本宣科,而是在讲解的同时穿插上一些自己的经历或见闻,还喜欢与学生讨论互动,使得课堂十分活跃有趣,不知不觉就是一个时辰。 “咱们今日就到这里。” 他慢条斯理的收起自己的书本走出教室,不顾身后女生窃窃的叹息不舍声,宋卿昭赶紧追了出去。 千层套路之一:独处,没机会制造机会也要独处。 “晏先生!” 晏平澜微笑着转过身来,看着因为小跑了几步而有些微微气喘的女人。 “平阳郡主还有什么问题?” 面前这幅人畜无害的脸,当真是人间殊色。若不是知道他这张皮下是个什么烂透了的芯儿,宋卿昭还真就能给他骗过去。 “先生见外,叫我卿昭就好。” 晏平澜便露出点为难的神情,宋卿昭被他这样瞧着,也觉得好像是有点太亲近,便又道: “是我唐突了。” “原是我拘着礼数,”晏平澜自然不肯将错归于他人,眼眸温润,微微笑着,“我为你师长,又长你几岁,便托大唤你一声平阳罢。” 皇上亲封的长公主独女平阳郡主,被人唤一声平阳算是很亲近了。 “是。”宋卿昭点了点头,拿葱白的手指指了指晏平澜的书,“平阳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先生。” 两人便就某个地理问题来往讨论了一会儿,结束后宋卿昭道了谢,“多谢先生解惑,午时将近,平阳知道附近一家味道极好的餐馆,先生......” 还没说完,就被晏平澜笑着打断:“那不必了。” 别过之后,晏平澜眼中薄冰渐起。 哈,平阳郡主爱慕秦王众人皆知,不知今日这番刻意亲近是为何。利用他让秦王吃味? 他盯着那远去的窈窕身影,慢慢拉平了嘴角。 下午便不是晏平澜来授课,转而换了一位老学官。 这位老学官讲授的也不是《汉书》,而是更晦涩难懂的《大学》,偏偏他还十分肃穆,一个时辰下来宋卿昭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是以她也没瞧见那几个人在她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互相使眼色打手势,甚至互扔小纸条。 下课后,宋卿昭收拾了东西刚要起身,身着粉色对襟襦裙的少女就把她拦下了。 “咱们几个办了个不太成样子的诗会,不知平阳郡主可否赏脸?” 宋卿昭细细看了她一会儿,想起来这是马家二小姐马平茹。 说起这马家倒没什么紧要官职,可他家出了一位颇为受宠的贵妃,便是这马平茹的嫡亲姐姐马贵妃。 长公主一派中立,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后所出的四皇子李勉是最受长公主喜爱的侄儿,而马贵妃所出的七皇子李慎就不太亲近长公主。是以宋卿昭每每进宫总去皇后宫中,时间一长就难免遇上进宫探望姐姐的马平茹。 原主可是实打实的天之骄女,圣上无公主,打小把皇长姐的独女当自己眼珠子疼,宫中上下会看颜色的多着,即便原主明里暗里没少给马平茹使绊子,马贵妃也只得忍着——谁敢给皇帝上眼药啊。 可她马平茹忍不了啊,在宫中姐姐硬拘着她不许她生事,出了宫这平阳郡主又鲜少与她们单独凑一堆儿,现今这么好的机会,马平茹憋了许久的火气马上熊熊的燃起来了。 “怎么,莫非郡主作诗见不得人的?” 马平茹上前一步,眉眼间都是挑衅。宋卿昭成天傲的跟只花孔雀似的,不信她不中这激将法! “啊......”宋卿昭沉吟一会儿,笑意盈盈的瞧着眼前的少女,从容道: “我于作诗一道,的确不太擅长。” ...... 马平茹咬了咬嘴唇,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看着几人神色各异,宋卿昭能感觉到系统好似在左右着她的意志,隐隐催促她赶快答应。 “罢了,我便随各位长长见识。” 刚要张口再激将的马平茹生生把话噎在了喉咙里。 几人走出课室。 “平茹,咱们当真要......”另一名蓝色衣裙的少女伏在马平茹耳边私语,神色犹豫不决,双手使劲绞着自己的帕子。 马平茹瞪她一眼,嫌弃道:“怎么?难道你忘了被鱼汤浇到头上的滋味了?我可还没忘,”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女,“柳四,那日你满身的鱼腥味儿,怕是早就熏跑了卓三吧?” 蓝裙少女闻言眼圈儿马上就红了。 那日她母亲设宴,为的是叫她与卓家三少爷卓不群相看一番好最终下定,她是心仪卓三的,可那日她丢了大脸,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为此她还好是哭了几场。 见她又要哭,马平茹撇了撇嘴,“你哭什么,你该都报复到宋卿昭头上去。” 柳四小姐也不再多言,只是眼神中多了些狠厉。 众人行至学院极偏僻一处,只见满目荒凉,杂草丛生,连个帷帐书桌也无,哪里像是有诗会的样子。 宋卿昭便问了一句:“诸位这是...” 还未等她问完,一个大.麻袋兜头盖脸的就把她罩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她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着了道,不禁暗骂系统,好好地让她来受这个罪! 她知道挣扎也无用,对方那么多人,况且她还是圣上亲封的的郡主,这些人不敢伤她姓名,顶多捉弄她一下,便也不再挣扎免得受些不必要的伤。 当他们将她一股脑儿的扔进一处深坑时,宋卿昭才忍不住痛呼一声。 这些小兔崽子下手没个轻重啊这是。她感觉自己身下似乎是有一块硬石头,而胳膊好像就撞在上面。 宋卿昭试探着动了动胳膊,发现一动便是痛的冷汗直流。 可能是骨折了。 “郡主好好享受吧,我等恕不奉陪!”听着像是马平茹的声音,听起来得意忘形极了,恨得宋卿昭直咬牙。 等本郡主出去的!不活活剐了你算我没本事! 她用一只手挣扎着把麻袋掀开,看看了四周,就屈膝跪在地上小心的查看自己伤势。 这是一处废弃不用的枯井,不深,但靠她仅存的这一只胳膊显然是爬不出去的。胳膊暂时不知伤势如何,但八成是骨折了。 “有人吗?” 她的声音有些空荡荡的回音,慢慢飘出去。 喊了两声,她也不打算再喊了,疼痛让她脸色苍白,眼前还有些发晕。 半晌,井边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是踩在枯叶上的窸窣声响,来人仿佛刻意放缓了脚步,但还是被宋卿昭捕捉到。 “有人吗?”她再次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宋卿昭心里咯噔一下,怕不是那群小崽子去而复返吧? 井上面的脚步声停住了,只有风刮过井口时微微的呼啸声。 宋卿昭屏着呼吸不出声,良久,她看到井边探出一个俯着身的影子,背着光,她看不很真切,也仅仅只是一瞬,那身影就消失在了井口。 微风挟裹着一丝暗香卷进枯井里,在一堆烂泥枯叶的腐.败气息中尤为明显。 宋卿昭睁大了眼睛——这味道,她分明上午才在晏平澜身上闻过! 所以这人明知道是她,偏偏见死不救? 哈!宋卿昭简直要气笑了。她知道这个小病娇心理有点问题,可她又没得罪他! 她只得又靠着井壁坐下来,慢慢思考该怎么出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天边传来了隐隐雷声轰鸣。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啊。 夏日的雨来的迅猛,雨滴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带着冰凉的腥气,没多久就把宋卿昭单薄的衣衫淋了个透。 电闪雷鸣中,在她就要支撑不住时,看见了井口的火光。 看见哥哥李勉的那一刻,她终于放心的合上了眼。 ---------- **第二章** 夜深宵禁时分,长安街上却熙攘嘈杂。骑兵在两旁护驾,秦王骑马飞驰在青石铺的街道上,哒哒的马蹄声惊了临街的人家,有人推开窗小心看出去,只见秦王殿下怀里抱着个裹了披风的姑娘,疯了一样挥着鞭子催马,士兵举着火把小跑在后面,浩浩荡荡一行人,直叫人心发慌。 妇人赶紧“啪”的一声把窗紧紧地闭上,低声哄着自家孩儿:“快睡罢。” 只是不知明日起来又是怎样一番雷霆风雨呢。 第二日上朝之时,圣上没来,他身边的领事大太监齐如海先尖声尖气的点了几位重臣,皮笑肉不笑的道:“大人们请随咱家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圣上这是弄那一出儿呢? 御史台的柳大人跟在齐如海身后,先是小心探了探“公公,圣上这是......” 齐如海不做声。同被点到的马大人眼珠子一转,掏出来一个极精致的白玉鼻烟壶往齐如海手里塞:“公公告诉我们一声,圣上问话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齐如海转过身来,直接把马大人的手给推了回去。面白无须的脸上透出点儿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来,意有所指的打量着几个朝中大臣。 “咱家劝诸位大人,后宅不宁,何以为圣上效劳呢!” 说完这话,他不肯再多说一句,只留几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心里惊疑不定。 御书房里,圣上一只手撑着头,面色阴沉的看着几人。那马大人仗着自家长女马贵妃受宠,先上前一步:“圣上招臣等前来......” 话没说完,一块玉镇纸就直直砸在他额角上,当场就见了血。 “都给朕跪下!” 随着雷霆震怒,几人俱抖若筛糠,直接跪伏在地上,大呼:“圣上息怒!” “敢...敢问皇上...臣等错在何...”又是那马大人,他平日里凭着闺女便很是吃香,虽不得皇帝重用,也不曾这样当众给下过面子。 “你还敢问!”皇帝一抬手,又是一摞厚厚的折子被扫落下来,“去问问你家次女,昨日率众公子小姐,做了些什么恶毒不堪的事!” 马大人被问得心头一震,他不知道小女儿做了什么让皇帝震怒至此,但听到是跟许多人一起,他马上回头去看另外几位大人。 柳大人浑身发抖,隐约猜到了什么。 昨日他家柳四下学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恍恍惚惚的,他也没多留意......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若他能问一句...... 没等他开口认错,圣上已经红了眼,低吼道:“可怜朕的平阳,昨夜折了手骨,淋了大雨,至今高烧不退!” 还云里雾里的另外几人总算是明白了。 自家不懂事的小崽子竟是伤了平阳郡主! 镇国公府里,侍女来来往往脚步匆匆,补品甜品药汁子一趟一趟的往房中送。 这厢宋卿昭尚不知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只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就着花朝的手一小口一口的喝着汤药。 花朝眼泪汪汪的,在她皱眉喝完药之后马上挑了一颗糖渍樱桃送进她嘴里。 “那些个天杀的小蹄子,看把我们郡主害的,一定要秦王殿下狠狠惩治他们才好!” 从她醒过来,花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这狠话了。 宋卿昭含着甜蜜的糖渍樱桃,含糊不清道:“哥哥回去了?” 昨日是秦王把她带回来的,她烧晕过去之前拼着一口气说了几个名字,然后就烧得人事不知了。花朝与她说她烧糊涂了的时候一直喊哥哥,喊得秦王殿下心软的不行,愣是守了她一整晚才离开的。 “没呢,”花朝又送了一颗梅子给她,“秦王殿下去听宫里来的人回话了。” 宋卿昭拿着梅子啃的手顿了一下,还没仔细问呢,帘子被掀开,却是李勉大步走进来了。 “娇娇醒了?” 春江跟在他身后端了茶进来,李勉拿起来一口饮尽,挥了挥手让春江花朝退下,直接坐在了床边。 “哥哥。”宋卿昭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一张小脸儿苍白,两只眼睛因为发烧有些亮晶晶的薄泪。 李勉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别怕,哥哥给你讨回来了。” 原主的记忆里,他们兄妹自小感情就好,李勉拿她当嫡亲妹妹疼宠,是后来她屡次作妖陷害女主,李勉才对她失望彻底冷淡的。 但现在还是个好哥哥。 “哥哥说什么讨回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自然是告诉父皇,由父皇出面做主了。”李勉一脸淡定,“咱们皇家的郡主也是他们能随意欺侮的?” 宋卿昭不由扶额。 这算什么啊,小孩子打架完事儿告家长?关键是她这个“家长”掌握着生杀大权啊! 本来还想自己亲自给他们点教训的,这么一来显得自己胜之不武似的。 不过... 宋卿昭弯了弯嘴角——有人撑腰的感觉实在是爽爆了啊! 她殷勤的把搁在一旁的蜜饯盒子凑到李勉跟前,“哥哥吃果子。” 今天也是更加坚定了抱大腿决心的一天呢! 这边镇国公府里如何其乐融融暂且不提,另说那几位在皇帝面前吃了挂落的,个个憋着一股火气回到家就是一通发作。 马大人一脚踹开正厅的门,闻声从内室出来的马夫人一见自家老爷这么大火气,再定睛一看额角上明晃晃的挂了彩,不由失声尖叫起来。 “老天爷啊,这是哪个杀千刀的下这黑手!” 马大人太阳穴突突的跳,反手一个巴掌就抽在了马夫人的脸上。 “雷霆雨露皆君恩,你个无知妇人胡说什么!” 马夫人被打的眼泪汪汪的,自知说错了话,也不敢还嘴,只委屈看着马大人道: “老爷在朝堂上被发作了,回来就冲我撒气!” “哈!”马大人冷笑着,目眦欲裂:“你问问你那好闺女,她爹是为什么挂的彩!” 马夫人心头一跳,只当是马贵妃在宫内做了什么错事惹了皇帝不快,急急忙忙道:“菲儿犯什么错了?” 马大人懒得跟她多说,朝外面候着不敢进来的嬷嬷大吼:“去!把二小姐给我叫来!” 那嬷嬷自是一阵小跑把尚洋洋得意的马平茹唤来,马平茹一进屋,就被她爹迎面踹了一脚,直接两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 “老爷!茹儿做错了什么你好好说就是,何必下这样的狠手!” 马夫人哭着扑倒在懵懵的马平茹身上,一心护着自己的小女儿。 马大人犹自嫌不够,抄了鸡毛掸子在手里,上去就是一通乱抽,也顾不得是抽在谁身上,娘俩一并哭叫,好生热闹。 打得累了,马大人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两眼鹰隼一样盯着地上哀哀哭泣的娘俩,粗声道:“明日,我带你登门与平阳郡主赔礼道歉,你若再敢出幺蛾子,就削了头发当姑子去!” 马平茹这才知道她爹缘何发这么大火,一时气上心头,哭着大喊:“你还是不是我爹!她宋卿昭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为我撑腰!我偏不去!” “圣上待平阳郡主如同己出!你这是在欺君!”马大人把那鸡毛掸子使劲向着不肯悔改的小女儿扔出去,马平茹躲闪不及,竟在脸上留了一道印子,当时就高高的肿起来了。 欺君二字压下来,娘俩都不敢出声了。 隔日,宋卿昭见到的就是两只眼睛肿的如桃儿一般的马平茹。她瞧着马平茹脸上妆粉都没能盖住的红肿,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解气还是如何。 “郡主,如今您可满意了?”马平茹阴沉的盯着她,让宋卿昭背后悄然爬上一丝凉意。 亡我之心不死啊。 宋卿昭微笑着看她,“不太满意,”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自己吊着的断臂,“我可是断了一只手。” 马平茹一怔,咬牙道:“你别太过分!” “马大人您看如何?”她不理马平茹,转而向着一脸菜色的马大人说。 “下官明白了。” 宋卿昭目送着两人出去,没到半日,春江就来回话道,马平茹“意外”摔断了胳膊。 这马大人是个狠人啊。不过她也没觉得自己很过分。她可什么都没说,都是马大人自己领会的。 春江花朝也都觉得理所应当,甚至还觉得郡主太仁慈。宋卿昭突然觉得她俩愚忠些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郡主做什么都是对的”还是让人挺爽的。 她在家吃吃喝喝躺了两个月,手伤恢复的出奇快。期间宫里源源不断的往她这里送各种补品,李勉也一得空就往这里跑,看她吹了冷风要啰嗦两句,看她贪凉多吃了凉瓜也要啰嗦两句,甚至连她多在院子里转了半日也要唠叨她赶紧回床上躺着。 马平茹没了消息,不过据李勉说,是让她爹送回祖籍了。另外几个少爷小姐,听说马平茹赔了她一条胳膊,纷纷备了重礼,一人一封悔过书,在她房前跪着,阵仗仿佛受欺负的是他们一般。 宋卿昭也不想多计较,收了礼摆了张冷脸送客,众人战战兢兢在家等了几日发现郡主好似真没让他们赔个胳膊腿儿的意思,这才又上学去。 宋卿昭觉得自己差不多好了,就百般求着长公主要上学去——攻略病娇,这都俩月不见人了,还怎么攻略! 下课后,宋卿昭又追着晏平澜出去,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三丈远,直到行至没人处,晏平澜回过身来看着她,她才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敢问平阳是哪里得罪了先生吗?” 晏平澜脸上是他一贯的和煦笑容:“并无,平阳缘何有此一问?” “那先生当日为何见死不救?” 女子的声音清亮,平静无波,毫无怨怼,但还是让晏平澜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竟知道! 谁也没说话。半晌,晏平澜的嘴角耷拉下来,常常挂着的虚伪的都令他自己恶心的笑容彻底不见了,冷着张脸,轻轻地嗤笑一声。 “郡主今日是来问罪于晏某?” 这小变态终于不在她眼前装了。 宋卿昭觉得有些欣慰。 千层套路之二:让自己特别。 当她脱离了众生,小变态在她面前不必伪装君子,她就已经变得特别了。 风很轻柔。蝉鸣嘲哳。 游戏开始。 ---------- **第三章** 两月前的事情闹得很大,晏平澜当然也留意了一些。 那日他偶然瞧见一帮少年少女从学院极偏僻处离开,寻过去才发现是宋卿昭。他本就是个薄凉性子,甚至那一腔冷淡的血中还隐隐兴奋地想要看她落难,看她受折磨,看她无助绝望,或许还会烂在井底,那么自己就可以时常去与她小酌两杯...... 当然,她是郡主,倒不会至死都没人来寻。 但光是想想往日那等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在井底沙哑着喉咙呼救,他就止不住的要浑身颤抖。 但是没有。 听说秦王亲自来寻,护城兵开路把她护送回府,圣上还为她发了好大的脾气,斥责了好几位重臣......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受欺负,就有这样多的人来护着她为她出气,生怕她受一点儿委屈。 而自己不用别人来救,他好不容易哄骗着那恶心不堪的贼人靠近他,他费了那么大的劲磨尖了藏下来的发簪,他几乎用尽了力气才把那人的喉咙割断,温热的血喷射出来,溅了他满脸。他连脸都顾不上擦,磨破了脚,几乎是爬回家,母亲抱着他大哭了一场,之后就总是躲着他,全家人都躲着他。 祖母说他是个杀星,嫌母亲不会教养孩子。母亲待他越来越冷淡,但他还是很想亲近母亲。 因为他满身是血的逃回来,只有母亲一人抱了他。 后来母亲死了。 他坐在母亲坟边,把新填上的土挖开,在棺材边躺了整整一夜。 晏平澜长久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面容姣好,花儿一般。 她知道自己故意不救她,但她眼神里没有怨怼,干净柔软的像是他记忆里的母亲。 母亲因为他被祖母日日磋磨,走的时候瘦的皮包骨头。但她偶尔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歉疚和不安,从来没有怨怼,咽气之前紧紧抓着他不肯松手。 他想:母亲到底是爱他,还是怕他呢。 晏平澜恍惚的看着她,又陷入了无尽的疑惑中,然后他听见少女说, “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 “只是你不要不耐烦搭理我。” “我很欣赏你,想与你交好。”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重重的跳动了一下。 然后他仿佛是受了美味灵魂诱惑的恶鬼,不受控制的。 他说:“不胜荣幸。” 七月底的下午,太阳依旧是炽热的,明晃晃的照在地面上,土地蒸出的暑气也很够人受罪的。 但此刻泛舟湖上,却是别有一番清凉。 宋卿昭手里擎着一枝碧绿的荷叶,遮住自己的脸,倚靠在船沿上,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对面的晏平澜看她小猫一样的怠懒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郡主在人前一贯是如此不拘小节的吗?” “哪儿能呢,”宋卿昭从荷叶底下露出小半张脸,眼中带着狡黠:“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如此松快罢了。” 晏平澜听了这暗指什么的话,果然怔了一怔,然后就笑开了。心里却十分的不以为然。 他这一笑,反倒先把暗搓搓撩人的宋卿昭给看呆了。 晏平澜本身人设就是长相极出众那一类型的,要不也不会打小就被拐子看上要卖他做娈童。 有关他长相的描写宋卿昭已经记不清了,但看着夕阳余晖下低头浅笑的晏平澜,她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句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是真当得起的。 见她眼神有些发直,晏平澜轻咳了一声,宋卿昭回神,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倒落落大方的向晏平澜一拱手,道:“晏先生太好看了,平阳一时竟看呆了去。” 她如此直率可爱,晏平澜反倒再次僵住了。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但家人嫌恶他,也因这幅容貌被拐走过,他实则是对自己这张脸不是很在意的,甚至有些自我厌弃;在国子监教书后也常有世家小姐盯着他看迷了,他只是嫌恶,再没有人像她一样这样直率的道出自己对一个男子长相的喜爱。 脑海中有有些飘飘然了,想起来她说的那句“欣赏”,晏平澜实在很疑惑这平阳郡主到底与他卖的什么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又是为何。 “晏先生?” 他回神,笑道:“我看天色将晚,湖上风凉,就此靠岸吧。” 宋卿昭明知他故意转移话题,也不再多说话,侧过头去对着湖水做了一个呲牙咧嘴的鬼脸。 千层套路之三:甜言蜜语,也称鬼话连篇。 船夫靠岸,晏平澜十分有风度的扶宋卿昭上了岸,两人并排着慢悠悠的走。 突然,晏平澜出声道:“瞧见个熟人,我过去打声招呼。” 宋卿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路边支着一简陋的小摊,摊前站着一男一女,长相都颇为出众,虽打扮清贫,俱掩不住身上不俗的气韵。 晏平澜已经走过去了,那女子惊喜的喊他:“晏先生,真是好巧遇到你。” 男子也同行礼。 “是很巧,我与友人同游,恰好碰见你们在此处。” 说话间宋卿昭也跟过来了,晏平澜便主动为他们介绍。 “这位是平阳郡主,这两位是唐朝,唐晚。” 宋卿昭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瞧着这小病娇不像见着旁人似的职业假笑了呢,原来这是他心上人啊! 听说这位是郡主,唐朝倒没什么,只淡淡的行了礼,唐晚却有些不自在,但也是行了礼称郡主。 这可把她宋卿昭吓坏了。她再怎么天之骄女小郡主,跟女主对着干也一样要不得善终,她哪敢受女主这个礼,连忙扶了一把,真诚的说:“唐姐姐实在不必跟我讲这些虚礼,哥哥常提起你的,我与姐姐神交已久。” 听了这话,纵使本朝风气开放,唐晚也依旧烧红了脸颊。 她当然知道郡主所说的“哥哥”是谁,她也不止一次的听李勉提过这个颇为受宠的妹妹,能感觉到李勉与郡主兄妹感情极好,适才才会不自在。 “郡主说笑了,舍妹与令兄不过几面之缘,该守的礼我们兄妹还是要谨守的。” 唐晚脸红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唐朝硬邦邦的开口了,脸色不太好,似乎十分不满妹妹与李勉来往过密,急着要划清界限。 妹妹有情况,哥哥跳脚,这都很正常。作为一个被妹控兄长过度关爱的人,宋卿昭十分理解唐朝的一片苦心。是以她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眯眯的瞧着自己的小嫂子。 “那咱们只管结交咱们的,今日我与姐姐也算是相识了,日后姐姐叫我一声平阳就好,可千万不要再同外人一样喊什么郡主了。” 宋卿昭的态度很真诚,唐晚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善意,她也不是什么本土的大家闺秀,阶级观念本来就没那么严重,也就很大方的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平阳”。 这两人姐姐妹妹的相谈甚欢,谁都没留意晏平澜再次换上了他不高兴时专用的职业假笑。 一次偶然,他遇见了被恶霸欺凌的唐晚。当时唐晚不同于大多数女子的坚强不屈,机智勇敢让他生出了浓浓的兴趣,他便出手帮了一把,后来的结交中更是看到了她积极顽强的生命力,像是一朵盛开在山崖边的小花,他越来越想亲自护着这朵花,说不清为何,就是不想看着她被劲风折断。 他不谈风月,是以虽然知道唐晚与李勉有过接触,却没有想太多。 今日听宋卿昭话里的意思,再结合唐晚一脸害羞的神情,晏平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精心呵护的这朵小花,不知什么时候被猪拱了拱,而这朵花自己还十分乐意似的。 他冷眼瞧着宋卿昭用她惯常用来搅乱他心神的明媚笑容与他的小花套近乎,深感这兄妹俩像是故意针对他一样。 一个来甜言蜜语的迷惑他,另一个偷摸儿的就要把他的花儿据为己有。 “唐姐姐,你们这卖的是豆腐,还有什么呀?” “豆皮儿,豆干,都是豆腐做的。” “是哦,我帮你一起卖吧?” “行呀!” 瞧瞧!这小狐狸精!一张嘴抹了蜜似的,专会蛊惑人心的! 晏平澜端着袖子长身玉立,不错眼的盯着两人聊得火热,脸上的职业假笑越来越深,但除了唐朝根本没人注意他。 宋卿昭哪里还顾得上他。《农门娇女》说白了就是个女主苏爽文,即便她哥秦王后来当皇帝了又怎么样,那也是因为她哥是女主的官配呀!所以女主才是整本书里最粗壮的大腿,眼下这跟大腿就在她眼前晃呢,不抱不是人啊! 此时的豆腐摊前,一水儿四个俊男美女排排站,其中两个穿的还颇为华贵,路人都忍不住借着买豆腐的机会多瞧两眼,是以豆腐摊的生意一度非常火爆,唐晚唐朝忙着给客人割豆腐,宋卿昭就揽过了收钱的重任。 几人忙的热火朝天,宋卿昭忙里偷闲戳了晏平澜一下子,“晏先生算术如何?” 职业假笑晏平澜:“尚可。” “那赶紧的帮着收钱啊,我忙不过来了!” “......好。” 一阵繁忙,豆腐很快卖光了,就连豆皮儿豆干这样的新鲜吃食都一点儿没剩。 唐晚开心的挽住宋卿昭的胳膊,笑道:“本来我还发愁没人见过卖不出去,没想到竟卖的这样好,平阳可真是福星!” 宋卿昭心说,不敢不敢,在女主的金手指面前我哪儿敢托大。嘴上还佯装惋惜道:“可惜了,我原本极眼馋这两样的。” 兄妹两人都被她这狭促样儿给逗笑了,没等唐晚开口,倒是唐朝抢先一步说道:“这有何难,改日做了我带去书院与你就是了。” 经过这半晌的相处,唐朝对她的印象有了个翻天覆地的改观。 之前听说过这位平阳郡主的一些事迹,实在是娇蛮任性,顽劣不堪。 听他说书院,宋卿昭好奇问了一句:“唐朝哥哥也在国子监念书?”她这是多此一问。她当然知道唐朝在国子监念书,还知道他后来官至一品,入阁拜相呢。 唐朝微笑点头:“是,早听闻郡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宋卿昭眨了眨眼睛,“怎么,我也没传闻中那般不堪吧?” 唐朝便点了点头,话中有话的说了一句:“谣言止于智者,唐朝现在觉得,当日给秦王捎的信儿,捎的十分值当。” 这话一听,宋卿昭恍然大悟:“原来给我哥哥送信的是你!” 她也曾问过李勉怎么知道她遇难的,李勉只说有人往门房上送了封简信,待他心急火燎的追出来人早已经不见了。 她本来还怀疑是不是晏平澜良心难安,今日上午故意诈了他一回,却发现晏平澜是真的没打算管她来着。 原来是唐朝。 知道了这一重,她再看唐朝就觉得分外亲切,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除了长相略逊,其余样样都比那反社会的小病娇好出十万八千里去。 更何况这可是未来的一品重臣,他妹妹还是女主。 这是妥妥的超级潜力股啊!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得慌。干嘛放着这么个好青年不追,非要费劲巴力的攻略这么个难缠人物呢。 忽然,福至心灵,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若,先哄着这位优质男青年,只待攻略任务一结束,立马跟唐朝修成正果,从此当上女主角的嫂子,走上人生巅峰,岂不美哉?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没注意到晏平澜的职业假笑已经比向日葵都要灿烂了。 傍晚分别的时候,唐晚拉着宋卿昭的手很是感叹了一番相逢恨晚。 “姐姐不如跟我回家住两日,咱们一同吃睡。” 宋卿昭觉得自己很真诚,因为她真的还挺喜欢唐晚的。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哥哥也要人照顾呀。” 几人别过,兄妹收拾摊子回家去,晏平澜与宋卿昭道: “今日就此别过,晏某先行离去。” 咦?宋卿昭看着笑的温和的晏平澜,奇怪的眨了眨眼。 这就又生气了?哪里又不高兴了这是? “晏先生,”宋卿昭要及时解决问题,绝对不能让问题过夜。 ---------- **第四章** 傍晚分别的时候,唐晚拉着宋卿昭的手很是感叹了一番相逢恨晚。 “姐姐不如跟我回家住两日,咱们一同吃睡。” 宋卿昭觉得自己很真诚,因为她真的还挺喜欢唐晚的。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哥哥也要人照顾呀。” 几人别过,兄妹收拾摊子回家去,晏平澜与宋卿昭道: “今日就此别过,晏某先行离去。” 咦?宋卿昭看着笑的温和的晏平澜,奇怪的眨了眨眼。 这就又生气了?哪里又不高兴了这是? “晏先生,”宋卿昭要及时解决问题,绝对不能让问题过夜,所以她十分真诚的问道:“先生不喜欢同我出游吗?” 晏平澜怔了一怔,似乎没想到她问的这般直接,然后他摇了摇头,温柔笑道:“并无,很愉快。” 当然,是在她帮她哥一起拱自己的小花之前,一切都很愉快。宋卿昭身上似乎有一种天然的让人向往的力量,她时时都简单大方的让人舒适。 所以他真的很愉悦。 宋卿昭仔细看了他片刻,发现刚才他身上那股让她很不爽的客套疏离又消失了,此刻的晏平澜看起来似乎真的与她很亲近。 男人还真是善变啊。宋卿昭如是想道。 “听闻仙台山风景极佳,不知晏先生可愿同我一游?” 晚风拂过,少女的鬓发凌乱在眼角,她抬手拨了拨,露出耳后一颗小小的痣。 晏平澜喉间“咕咚”一声,喉结动了动,然后他说:“晏某荣幸之至。” 第二日宋卿昭耐着性子上完了一上午枯燥的课,那老学究讲的她几乎要与周公相会。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撩起袖子一看,好么,早就被自己掐的青紫一片。 晏平澜在另一间教舍上课,此时学生大多已经走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人苦哈哈的奋笔疾书,大约是功课做得不好被体罚了。 宋卿昭悄声进去,在晏平澜身边席坐,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晏平澜写字。她离得实在是近,袖间幽幽的香气萦绕在晏平澜鼻端。晏平澜不动声色的写了两笔,终于无奈的看向弯着眼睛笑的女孩子,轻声道:“平阳去对面吃一盏茶,晏某片刻就到。” 宋卿昭哪里肯放过与他相处的机会,她余光瞧见那几个学生从她进来就一直在互相挤眉弄眼,此时更是俱都竖起耳朵来,显见的是对这光风霁月的晏先生的私生活十分的感兴趣。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她这恶名昭著的平阳郡主调戏清纯教书先生的戏码更感兴趣。 “先生的字真可谓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便是王右军在世见到先生的字也要自愧弗如。” 她夸起人来丝毫不吝啬,只恨不得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一般,但晏平澜却问道:“晏某孤陋寡闻,敢问王右军是哪位大家?” 宋卿昭:...... “这你不必管,只知道我在夸你就好了。” 她面不改色微笑道。疏忽了,忘了这个朝代根本没有书圣一说。 “看来平阳于书法一道颇有见地。”他没有纠结于王右军,让宋卿昭松了一口气,闻言便道:“哪里哪里,略通一二,略通一二。” 晏平澜好整以暇的撂下笔,将那篇行云流水的字往她跟前一摆:“那便劳烦平阳指点一二。” 台下就有人憋不住闷声笑了。一个男学生扬声道:“先生,您听她胡扯,她要能点评出个所以然来,我今日倒立抄五十遍学规!” 嚯,好大口气!宋卿昭没注意底下坐的是谁,闻言仔细一看,原来都是熟人。只是另外几人都鹌鹑似的老实写字,怕是都被自家家长耳提面命过千万莫要招惹平阳郡主。 而此时嚣张的瞧着她,鼻孔恨不得朝天的男学生,正是皇后的亲侄儿——齐炀。 说起齐炀此人,跟宋卿昭也算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偏两人从小就不对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每每在皇后宫中遇上都要掐一架,小则斗嘴吵得天昏地暗,大则动手打的鼻青脸肿。皇后为此伤透了脑筋,本来还想把皇帝最宝贝的外甥女近水楼台的许给娘家侄子,眼瞅着这两人是没戏了,故而刻意错开两人进宫的时间,这才少了许多麻烦。 要论两人为何不对付,还得从宫中上下对她的偏爱说起。宋卿昭娇蛮任性,可上到他姑父皇帝下到他表哥秦王都无条件的向着她,就连自己姑姑也告诫自己让着点宋卿昭,直男齐炀哪里受得了这个?他偏不愿意惯宋卿昭这臭脾气,是以总阴阳怪气的招惹宋卿昭。 前阵子听说他姑父冲冠一怒为外甥女,陈年旧怨又被翻起来,今日见着宋卿昭就忍不住讽刺她几句。 他笃定以宋卿昭这个草包样子肯定要在晏先生面前出丑,是以他洋洋得意的等着看宋卿昭哭鼻子,没想到那个从来一言不合既要大发雷霆的蛮横郡主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应道:“好,大家都听到了,齐炀哥哥可不要耍赖皮呀。” 齐炀认识她整整十七年,除去小时候不会说话的时候,剩下的十六年他就没听宋卿昭叫过他一声哥哥,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宋卿昭拎起那张字,细细揣摩。 “照我看,晏先生这幅字,乍看似乎张扬跋扈,一笔而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然则细品之下,更像是飞天蛟龙流转乾坤,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皆是世情,自有气象万千。” 纤白的葱管儿一样的手指划过细密光滑的澄心堂纸,晏平澜垂着眼,却不自觉的盯着她未着蔻丹的指尖,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偶沾到了他未干的墨迹,便染上了一团漆黑,晏平澜轻轻咬着嘴唇,以制住自己快活的要颤抖的灵魂——弄,脏,了。哈! 这场闹剧最后以齐炀不情不愿的倒立抄学规结束。 原本齐炀嚷嚷着她作弊,是晏平澜淡淡出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齐公子莫非要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晏平澜都发话了,齐炀只得涨红着脸,三下两下撩起袍子别在腰间,双臂撑着地,利索翻上墙,空出一只手来咬牙切齿的抄着学规。 看热闹的几人都以为小霸王宋卿昭一定会落井下石几句,没想到她只是捧着那幅字笑眯眯的朝着晏先生道:“先生手好看,字也好看,手我要不来,字就送我吧?” 晏平澜不但点了点头,还温和的向小霸王道:“这个不好,改日重新给你写过。”说着还掏出了自己的帕子与小霸王,让她擦一擦手上沾的墨。 这......?几个少爷小姐面面相觑,互相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三个大字:嗑到了! 他俩一前一后离开教舍,宋卿昭瞥到这几个小伙伴一脸震惊以为自己看破了什么惊天秘密的样子,得意的笑了。相信明天开课之前,他俩的绯闻就能传的差不多人尽皆知了。 千层套路之四:舆论造势。当周围所有人都起哄你俩有一腿的时候,就算你俩没什么,也离有一腿不远了。 午间太阳耀眼,明晃晃的一轮,晏平澜步子迈的稍大一些,总是走在她斜前方,稍稍为宋卿昭撑起了一片阴影。 宋卿昭凝眸浅笑,道:“先生真是体贴。” 晏平澜大大方方的笑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君子之道不止在于自身品行端正,为他人行方便也是应当。” “先生说的是,平阳受教了。”宋卿昭颔首笑道,自袖间摸出一方鹅黄色帕子,折得方方正正,递到了晏平澜眼下。 “平阳也做一回君子,”她闪亮的某种带着些不讨人厌的狡黠,“先生受累替平阳挡住炎日,平阳很该为先生拭一拭额上的汗水。” 晏平澜一怔,随即顺便漾开一个微笑。他微微低了低头,将一张精雕玉琢的脸正对向宋卿昭,微微上挑的眼角端的是春光迷人。 少女与他之间不过半尺之距,她身材高挑,也不过矮了晏平澜大半头。她细白的手举着那一方绢帕,帕子上沾染了方才乱他心神的袖间香气,此时那香气更肆无忌惮的随着帕子在他肌肤上轻轻擦拭而渗透进他每一寸肌理中,更要命的是,当宋卿昭微微仰着头靠近他时,两人的脸就贴的极近了,晏平澜一垂眼就能看清她秀气的两弯眉毛下小小的杂毛,长而卷翘的扑闪着的蝴蝶一般的睫毛,那一双仿佛装进了春水的杏眼,泛着健康粉色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还有......嫣红的,饱满的两瓣唇。 许是因着她全神贯注的给他拭汗,红唇微启,唇内测沾着一点润泽的水光,显得很晶莹。 晏平澜的喉间上下动了动。眼角都泛出些红色来。 一定......很可口吧。她是这样不设防呢...... 晏平澜心中那头恶鬼在蠢蠢欲动,几乎就要破笼而出。 “娇娇!”一声冷喝传来,可口的少女愕然回头,脸上那软香的帕子连同那张令人垂涎的脸一同离开了。 心中那头恶鬼只得掰了掰枯爪,又蛰伏回去了。 晏平澜神色不变,抬眼看向来人。 那人一身紫金色绣蟒箭袖长袍,头上是镶珠金冠,脚下厚底朝靴,腰间的攒花蟠龙玉佩随着他阔步摇来晃去,转眼就到了眼前。 宋卿昭见了他就像只乖巧的猫儿,软声道:“哥哥怎的来了?” 晏平澜心中轻嗤一声。原来是李勉。 但他可是君子,端正行了个礼,口称见过秦王。 李勉皱着眉,看看那长身玉立的年轻先生,再看看自己面上泛着可疑红色的妹妹,无端的生出一点荒唐之感——他妹妹竟已经长到吸引桃花的年纪了吗? 再想到方才娇娇那般主动地往这人身上凑,还给人擦汗—— “哥哥急着做什么去?看看这满头的汗,”宋卿昭唤他身后的太监道:“还不快给哥哥擦干净。” 会心一击。 李勉脸黑的都快滴出水来了。哦,给那小子柔情蜜意的亲手擦汗,轮到你哥就成了使唤下人擦汗了是吧?你哥我急着做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么大姑娘了还巴巴的往人身上凑!自家白菜都快被猪拱了你哥我不着急点能行吗! 不管心中如何的狂风暴雨,他妹控多年早成习性,不可能当着外人面就训妹妹的。不过他可以训这头不知好歹的猪。 “晏公子跟舍妹很熟吗?” 他知道晏平澜这个人,当年晏平澜被当朝点了探花,还是他亲手为晏平澜簪的花。 李勉锋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晏平澜,当时看他作年轻有为的学子,觉得他喜怒不形于色十分稳重,现今看作不怀好意的拱白菜的猪,就觉得他这是心思深沉为人不够坦荡了。 晏平澜心中冷笑,早就暗暗打量了一番这个试图招惹自己小花的男人,此时见他似乎对宋卿昭这个妹妹很在意,便垂眼笑了一笑,目光温柔的看着一旁的宋卿昭,柔声道: “平阳为人善良率真,晏某心向往之。” 他少见的如此直白赞她。宋卿昭先是讶然,然后瞧着哥哥李勉瞬间更臭的脸色,心中了然——怕是因为哥哥跟唐晚姐姐相熟,故意拿她来气哥哥呢。 她很清醒的知道这个小变态心里想什么,故而心中并无多大起伏,反而是李勉,这回连面子功夫都不肯做了,冷着脸刮了他一眼,就要带宋卿昭回公主府。 宋卿昭好说歹说,又是撒娇卖乖又是指天起誓自己绝对没有其他心思,李勉才将信将疑的去了。 “先生随口一言,平阳险些费干了口水。” 宋卿昭拿手中的帕子给自己轻轻拭去鼻尖细汗。晏平澜盯着那贴过他肌肤的鹅黄色帕子,眼底晦暗不明。 “那咱们出发吧。” 晏平澜自然道好,十分君子风范的扶她上了马车。 他盯着那抹消失在帘后的裙角,若有所思。 ---------- **第五章** 仙台山不负其名,云山雾罩,远远望去就如仙境一般,还有传言道这山上确是一位仙人的居所,只是凡胎肉眼看不见仙人的洞府罢了。 “世人大多不过以神慰藉自己未完成的心愿罢了。” 两人立在半山腰一块突出去的山石上,山风猎猎,吹得晏平澜身上的宽袍大袖迎风而起,几欲登仙。 宋卿昭便迎着山风提高了声音道:“我看晏先生就很像是个投胎转世的仙人了。” 语罢,看着晏平澜转身看她,又故意眨了眨眼,去拉他被风吹起来的袖子,“我可得好好抓住先生,不然先生怕是要回天上啦!” 他失笑,然后自然地举起袖子给她挡风:“小心灌了凉风闹腹痛。” 哎,若不是早知道这小变态是个什么性子,就这幅神仙似的长相,加上这处处绅士的体贴相护,这谁能顶得住啊。 略站了站,因着山风实在大,两人便回到有丛林掩映的蜿蜒小路上,继续向上攀爬了。 山间茂盛高大树木是天然的保护障,既挡了山风,又能遮住烈日,实在是夏日中很清凉的一处避暑胜地。 只是蚊虫烦扰。 宋卿昭不断地挥舞着袖子驱赶蚊虫,让蚊子咬的心烦意乱。晏平澜见她白玉似的脸上被叮了个红红的蚊子包,终于出言道:“前方不远处有处寺庙,我们去稍作歇息。” 宋卿昭点头,算是有了盼头,也就没那么烦躁了,有心探一探唐晚在他心中的地位,便问道:“昨日我看先生似乎与唐晚姐姐很是相熟,不知你们是因着什么因缘结识的?” 晏平澜闻言,笑着看了她一眼,宋卿昭觉得他笑意底下藏着古怪,又不知道他那古怪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晏平澜自如道来:“也没什么,不过是世道艰难,她一个女子养家糊口着实不易,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宋卿昭闻言便点了点头:“晚姐姐一人撑着那么大的摊子,确实很不容易。” 晏平澜落在她身后,瞧着提着裙子拾级而上的少女,低头发出一声嗤笑,只是恰当倦鸟归林,振翅打叶之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便没有注意到晏平澜此时脸上瞬间闪过的满不在乎的表情。 他很不以为然的想道:世道艰难又如何,众生皆苦,我若要一个一个都去度化,又如何能救得过来呢?所以公平起见,合该所有人一起,下地狱才对。 耳边传来少女真诚的赞许:“先生真是良善之人。” 他略一低头,轻声笑了。 他带着宋卿昭在山中七转八弯,终于在经过一片茂密竹林之后,看到了两扇朴素的木门,经年的雨雪冲刷的那门上痕迹斑斑,漆早就掉光了,很是寒酸。 晏平澜熟门熟路的上前,也并没有扣门,轻轻一推,那扇老门“吱呀”一声,大开着迎接来客。 宋卿昭跟在他身后进了这一间寺庙。 有了前面那寒酸木门做底,宋卿昭见到里面还算是整齐的成排青瓦房,另正中的干净整洁的佛堂,几乎可以说是觉得豪华了。 里面没有来拜佛的俗客,只有几个缁衣小僧执着扫帚扫着地上的寥寥几片落叶,见到晏平澜都很热情的笑称他“檀宁”。 晏平澜看着宋卿昭惊讶的神色,向她温声解释道:“此处算是我家的家庙,我幼时曾在此处修行过一段时间。” 这是原文中没有提及过的。是以宋卿昭并不知道原来小变态还有过在佛寺中修行的经历,她心道,一个在佛寺中参禅的人,竟然后来会犯那样大的杀孽,此人实在执念太深。 晏平澜带着她绕过佛堂,到了后面一排禅房中,他推门进了最里面一间,口中道: “这是我的屋子,我记得房中应是有些药膏子,我且去寻,你自便。” 宋卿昭点了点头,看着他进了内室,自己就缓缓踱着步子,在这一间不大的小屋中参观。 房中陈设简陋,不过临窗一只书案,一把整齐放着的三足凳,另靠墙陈着一个很大的书架,上头摆满了书,整整齐齐却都有很旧的翻阅的痕迹,宋卿昭心想,他果然是个爱书之人,怪不得脑子里装着那么多知识。 待要细看他都看些什么书之时,晏平澜已经回来了,拿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盒子递给她: “好几年了,不知还得不得用。” “有总比没有好。”她接过来,打开盒子,葱管儿一样的小指甲挖了一坨,却不知往脸上何处涂抹,于是她很为难的看着晏平澜,眼中意思是——帮帮忙? 晏平澜房中没有镜子。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不爱看到自己的脸,所以他很少照镜子。 于是他只能妥协,上前一步,低头从宋卿昭手中取过盒子来,骨节分明的食指沾着些药膏,轻轻地为她涂抹在红肿处。 在他微凉的指尖碰上去的时候,宋卿昭觉得那个蚊子包突然变得很痒,凉凉的药膏反倒激的它更肆无忌惮的发起热来,几乎叫嚣着——你来挠我呀! 她忍着痒,眼中水汪汪的,上齿不自觉的咬住了一部分下唇,于是那一对离晏平澜极近的唇瓣更加的娇艳欲滴,他眸色变暗,不知在隐忍着什么。 眼睛,真好看啊。滴溜溜的转,好灵活,很想...... 脸上突然一凉。 被他觊觎着的少女,用她软软的指腹在自己下巴上涂抹,她娇声道:“先生也被叮到啦,看来那蚊子也并不是单单避开了仙人不祸害的。” 淡淡的馨香弥漫在两人之间。 晏平澜先后退一步,挂上了他那个标准假笑:“好了。” 宋卿昭从善如流:“多谢先生。” 哈,跟我比撩?来啊我怕你吗?她低头掩住了自己得意的笑。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这一间小小的屋子。 既然到了这里,晏平澜便尽了地主之谊,少不了要带她四处转一转。 “这间寺庙并不是我家始建的,只是后来我在此清修,家中便出了一些黄白之物修缮,从寺中人烟稀少少有香火,家中也就年年送一些供奉,是以算是半个家庙了。” 晏平澜缓步而行,他衣裳一向穿的清淡,也并不跟这寺庙格格不入,倒是更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 “先生大义,平阳自愧弗如。” 宋卿昭的彩虹屁张口就来,吹晏平澜已经成了深植入骨的条件反射。 他带着宋卿昭进了佛堂,大殿中立着一尊菩萨像,宋卿昭没有涉猎过这方面,辨不清这一尊是什么菩萨,但应当不是后世经常见的观音菩萨。 “这是地藏菩萨。” 他长久的盯着这一尊泥塑的地藏菩萨,却没有尊敬之意,更像是透过这尊菩萨在注视着什么人。 “不甚了解。” “传说地藏菩萨发愿要救度地狱众生,以愿力转十恶业轮。” 他今天的耐性似乎相当好,且在介绍这一尊地藏菩萨的时候,宋卿昭敏锐的察觉到他似乎比介绍前面的佛像时多了些情绪,或许是喜爱,又或许是怜悯。 晏平澜几乎是痴迷的,怜悯着这尊地藏菩萨,不,更确切地说,是里面那个东西。 姑且称它是个东西,因为那一具沾满罪恶欲念的肉体,在里面数年,应当早已经变成一堆累累白骨了。 没错,这里面藏着一个罪人。 少时晏平澜在此处修行参禅,山下那送柴人一来二去竟对他生出了龌龊的歹念。他察觉后,压着翻涌的恶心,诱骗着那人,然后亲手杀了他,就用他的柴刀。 然后他将那人亲手封在了这尊地藏菩萨里面。 “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我怜悯他一回,给他一个机会罢。” 他拖着那人沉重的躯体,手上沾满了血和泥。 “你若有造化,吃过了最爱救度地狱罪人的菩萨的香火,也该涤清罪恶了。” 他将泥巴一点一点细细抹平。 而今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想道:“我佛慈悲。” “平阳要上柱香吗?” 来都来了,于是宋卿昭颔首,晏平澜就取了三炷香,在一旁的引火龛里引燃香火。 他耐心的将那柱上好的香引燃,看着袅袅而上盘旋的烟,眼底亮的惊人——多有趣啊,慈悲的菩萨里面藏着一个烂透了罪人,人们对他跪拜,对他诉求,对他虔诚的祈祷。 他将引燃了的香递给宋卿昭,宋卿昭接过,对着佛像弯腰而拜,然后伸手将那三炷香端正的插在香炉里。 晏平澜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 “你......不跪拜吗?” 宋卿昭拿帕子擦了擦指尖沾染的香灰,垂眼无所谓道:“有何可拜?世人求神拜佛,不过为了给自己的懦弱找一个借口罢了。” 她双手交叠,正视前方的菩萨:“而这世上难事,不能让我退缩,所以我不拜他。” 晏平澜定定的看着她。 尔后展颜一笑:“平阳通透,我不能及。” 她却突然轻声道:“也不是。其实我有一难事,不过求佛无用,佛不能成全我。” 晏平澜眉头一皱,然后心中嗤笑——也不过是个俗人。 宋卿昭转身面对他,清澈的眼睛含着笑意,目光灼灼。 “我心悦于你。望你成全。” 霎时间,山崩海啸,扑面而来。 她双手交叠,正视前方的菩萨:“而这世上难事,不能让我退缩,所以我不拜他。” 晏平澜定定的看着她。 尔后展颜一笑:“平阳通透,我不能及。” 她却突然轻声道:“也不是。其实我有一难事,不过求佛无用,佛不能成全我。” 晏平澜眉头一皱,然后心中嗤笑——也不过是个俗人。 宋卿昭转身面对他,清澈的眼睛含着笑意,目光灼灼。 “我心悦于你。望你成全。” 霎时间,山崩海啸,扑面而来。 ---------- **第六章** 晏平澜怔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回话,心中被激起千层波浪。 待醒过神来,他抿嘴笑了。 “平阳,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晏平澜目光凛凛的看着她。 眼神很冷很冷。 宋卿昭平静的看向他,并没有被他故意释放出来的冷气压给击退,颜笑盈盈的:“先生,你是聪慧之人,应该早已看出我对你爱慕有加。” 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他,原是平静无漪的一池清水,也被撩的波涛汹涌。 以为他定力足,想攻下他这座高山? 无论她出于何种目的,晏平澜还是平着脸拒绝了:“平阳,你是圣上亲封郡主,又是长公主独女,身份非同一般。我与你,并不相配。” 宋卿昭不以为然,反而据理力争:“正是因我集万千宠爱,才敢向先生表明心声。若先生担心圣上不允,我去说。” 女子言真意确,脸颊蕴含羞涩,嘴角上扬,眼底有着无谓与期许。 她这样,让晏平澜的心咯噔了下。 谁也没有说话,场面寂静无声。 半晌,晏平澜的嘴角轻扬,常常挂着的假笑又上了个高峰,冷着张脸,轻轻的呵笑出声。 “郡主今日所说之话我权当没听过,今后,郡主莫要再提。” 这是正面拒绝她了? 若不是知道他听到告白的话时脸色有异,她差点就信了这些鬼话。 宋卿昭嘴角微微上扬了个弧度,却表现出情绪很低落,恹恹的。 翌日。 宋卿昭照常去上学,只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废气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连老学究的课都难得没有打瞌睡。当然,她也没有认真听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整节课枕着手臂看向窗外。 这样异常,引起了那几位公子小姐的注意。 “她这日怎的了,像是有什么心事。” “的确,不似平时那般活泼。” “奇怪,我看她昨日是跟晏先生在一起的,今日来,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 几人窃窃私语,纷纷说出猜想。 少女听着议论,脸色无澜,心中却窃喜不已。 相信有了一上午的舆论传播,关于她情绪低落提不起兴致的事,该传到晏平澜耳中了。 宋卿昭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整个书院的学生或多或少都会知晓一些。 有这样的影响力,晏平澜想不知道都难。 晏平澜在旁边教舍上课,此时已下课,大多数学生已经走了,只剩下几位还在奋笔疾书抄写笔记。他站在讲桌后,低头看着课本,注意力却有些不集中,时不时抬头看向外面。 从没有看过晏平澜这样,底下学生也不抄笔记了,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晏先生这样,莫非与平阳郡主有关?” 几人一听,齐齐看向他,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听说平阳郡主和晏先生昨日一起出去游玩,今日回来,两人神色都有异样,他们......” “咳咳,该不会是我们猜测的那般吧?” “别说了,别说了,快看外面。” 宋卿昭抱着课本怯怯的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向晏平澜,像是怕被赶出去。 众人哪里看过宋卿昭这般小心翼翼伏低做小过,一个个竖起耳擦亮眼看八卦。 晏平澜看她出现,眉宇微不可见轻拧了下。瞬时,他又扬起职业性假笑,“郡主找晏某?” 宋卿昭轻轻摇头,看向齐炀。 突然被点名的齐炀,反手指着自己确认。 目送两人离开,晏平澜脸上闪过一丝戾色,心底腾升一抹奇异感觉,很快又被他压抑下去。 齐炀戒备的看着宋卿昭,他感觉事情有些玄乎。 以前,宋卿昭不愿跟他有丁点上的接触或联系,有多远躲多远。 今日是怎么了? “平阳,你憋着什么坏?是不是想陷害我,然后去姑姑那里告状?”齐炀与她保持两米远距离,一脸戒备。 宋卿昭注意到后面紧紧跟随的脚步,嘴角微扬,连齐炀说的这些混账话都难得没有反驳。 她故意走近齐炀两步,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陪我走段路,算欠你一个人情。” 齐炀眼睛一亮,平阳是何许人也!人情岂是好欠的?齐炀在心底盘算着怎么用这人情时,想着想着,觉的不对味。其后盯着她看,想从她脸上寻出点什么,捕捉到她眼底黯藏一抹兴奋的光泽,齐炀缩了下身子,往旁侧跳远了几步,盯着她说:“事出无常必有妖,你肯定想害我。” 宋卿昭:“......” 原主对他有这么大杀伤力? 害怕的连一句真话都听不得了? 齐炀见她嘴角噙笑,恼怒道:“宋卿昭,你耍我!” 宋卿昭不置可否,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你等着!”齐炀恼着离开了,回眸看了她好几次,看上去像是在思量要不要去告状。 她站在原地嘴角噙笑的看着。 晏平澜看到她与齐炀玩笑,不知为何觉的刺眼极了。不知不觉间,他已走上来,与她一同站定。 男人身上有一股清香,是书本散发出来的木质香气。 宋卿昭敛去笑意,侧身看向他打招呼:“先生。”说罢,她就要动身离开。 见她要走,晏平澜声音带了点急促:“郡主这是准备不与晏某再有任何交集?” “先生说笑。先生乃是平阳授业恩师,岂会无交集。只是今日平阳没有遇到难题,没有前来叨扰。”宋卿昭淡淡的回,语气平和,半点听不出沮丧之气。 主动来搭讪,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这一小步,迈的很成功。 “先生,若无事,平阳先行告退。”宋卿昭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捧着书本优雅的出了学院。 晏平澜锁着她背影出神,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分外复杂。 连续几日。 凡是晏平澜的课,宋卿昭都怏怏的,没有前几日那般回答问题时的活泼不说,还经常走神,有时甚至盯着晏平澜发呆。 知晓晏平澜在隔壁教舍,她时常寻理由借口找齐炀,只为在晏平澜面前晃。 宋卿昭做的这么明显,学院刮起了股八卦风。 而后晏平澜发现,无论走到哪,都会被公子小姐们打量,待他离开又开始窃窃私语。这一现象,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终于。 晏平澜忍无可忍。 一日下课后寻了宋卿昭出去。 他开门见山的说:“郡主所为已对晏某私生活产生极大影响,希望郡主高抬贵手,莫要再做些引起他人误会的行为。” 宋卿昭一脸无辜的看向他,轻声为自己狡辩:“先生饱读诗书,该知晓人的七情六欲是控制不了的。被拒绝后,平阳已试着远离先生,没想到还是给先生带来困扰,抱歉。” 晏平澜脸色有了丝裂痕。 ---------- **第七章** 宋卿昭咬着下唇,抬头望向他,怯怯的。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意,已经试图远离了,可还是做不到。” 她在解释经常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原因。 晏平澜坚硬如石的心,颤了下。 宋卿昭没等他说话,低垂着的睫毛微抬看过去,声音清脆响亮:“所以,我不打算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晏平澜:“......” 巷口处寂寥无声,空气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当着面说出这种话,再娇蛮任性胆大如斯的宋卿昭都有些脸红了,生生忍下逃跑的欲望。 反正也被拒绝很多次了,不在乎多这一次。 半晌,没有回应。 “......”算了。宋卿昭低着头,“对不起,先生,我的感情困扰了您......不过我还是不想放弃!” 宋卿昭很低落。 她正想转身离开,一道阴影在脚边站定。 宋卿昭眼底绽放一抹光泽。 男人背着身在她面前站定,身上气息冷冷的,声音更是冰冷无一丝温度:“搭讪先生,言行不当。” 宋卿昭:“......” 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宋卿昭对着他的背影说:“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我的错误,我不应该太喜欢您。可是不喜欢你,我做不到。” 宴平澜脚步顿了下。 第二日上课,宋卿昭寻了个距离讲桌最近的地方落座。 宴平澜一进门就看到她那双闪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眉宇微不可见的拧了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眼底没了之前的厌恶与冷意。 这些时日,宋卿昭像以前那样大大方方的提问题,时不时制造与宴平澜独处的机会。 唐晚似乎知道甘南会大旱,粮铺提价前已拿出全部家当购买粮食储备。可是不够,甘南大旱很多难民都会流离失所,朝富饶之地涌入。 她要在暴乱前,做些什么。 仅靠她一人的力量很难做到。所以,她左思右想后找到宋卿昭,与她商量屯粮买卖的事。 宋卿昭自然是一口应允。 花了一天时间,两人几乎走访了所有粮店,差不多摸清了京都粮铺的底。店铺之间的粮价相差不大,没有太大.波动。 两人主要是买粮屯粮。商量后,宋卿昭让镇国公府的小厮扮成商人,去京都各大粮商买粮,并且放下话,要的量大。城中的粮商得到消息都应许会从各大地方调粮。 安排妥帖,宋卿昭和唐婉就等着买粮的人回来。 唐晚看着外面的景象,眼底布满忧愁。 宋卿昭看向她:“你在想什么?” “平阳,你看过流民为了争一个馒头大打出手吗?”唐晚看向她。 宋卿昭摇头。 “如今京都城门外,已有流民前来,为了能进城讨碗饭吃,不惜杀人夺财,变成匪徒。可是你瞧瞧,那些粮商却还能调粮卖给我们。” 宋卿昭沉默,她不知该回些什么。 国难,谁也不想。 唐晚抿了下嘴,平淡道:“明日再去买粮。” 就这样。 唐晚让不同的小厮侨装成粮商,不断买粮。有了宋卿昭给的银两,唐晚操作起来毫无压力。 京都粮食输出波动如此大动静,宴平澜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他一直不知是谁在收粮。 这日,宋卿昭像往常那样下了课找宴平澜问东问西,无意中聊起京都如今局势。 “哦,是唐晚姐姐在屯粮买卖。”宋卿昭淡淡的说,说完见宴平澜脸上露出赞赏之意,补充道:“是我提供的银两。” 宴平澜知道她说这话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难得配合顺着她意说:“平阳心善。” “平阳有许多优点,先生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宋卿昭大言不惭的说,眼眸清澈,语气实诚,夸起自己来毫不心虚。 宴平澜笑了。 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知道唐晚在收粮,生意人纷纷找上门以最实惠价格卖给她。 宋卿昭见唐晚收的粮食堆满了两个仓库,见她还有继续收的意思,提醒道:“继续收下去,恐怕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唐晚拧眉问:“不收了?” “有这两仓库的粮食,能缓解一段时日。届时,朝廷也有了应对国策。”宋卿昭给她分析道,见没有说动她。 她耐着心思继续解释:“你再大量收下去,朝廷可能会介入。到时候,朝廷以一个什么名义把粮食给没收了,我们就鸡飞蛋打了。” 唐晚思量片刻,同意不再收粮。 届时,甘南的流民也多数涌入京都。 随处可见衣衫褴褛,怀抱孩子的弱襦妇女污垢盖脸的跪在餐馆外。 一上街,沿路可听到乞讨声。 城中客栈费用没涨上去,伙食费用却是高了许多。 宋卿昭从学院出来直奔唐晚的居住地,见她愁眉苦脸的坐在窗边,问:“怎么了?” “餐馆食费一涨再涨,很多流民已吃不起饭。”唐晚气恼道,她恨那些商贾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人情。 宋卿昭愣了愣,抿唇道:“晚姐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一套,我们只需要做到无愧于心。” 半晌,唐晚放下手里的花瓣,叹息道:“平阳说的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这些时日,宋卿昭一下课就不见人影。 突然清静下来,晏平澜倒有些不习惯了。 他犹自自嘲了番自己,很不明心中所想。 宋卿昭冷落晏平澜,对唐晚的事那么上心,只因她想抱紧书中这根最粗壮的大腿,有困难时能借助唐晚的女主光环化险为夷而已。 晏平澜从教舍出来,见到大忙人宋卿昭站在流亭下,有些诧异。 不过。 他没有作何感想,像平时那样转身离开。 宋卿昭赶紧追了过去,不顾沿路上的窃窃私语,与他并肩行走。 “先生!” 晏平澜微笑着转过身看向她。 “平阳有什么事?” 宋卿昭点了点头,葱白的双手食指比对着,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她还是说道:“晚姐姐收的粮食没了地方放,平阳想请先生帮忙。” 晏平澜盯着娇羞又带点不好意思的女人,嘴角渐渐拉平,语气没了平时的温和:“平阳怎会想到让我帮忙?” “先生一人居住一个府邸,仓库厢房多数为空。就是......不知先生是否愿割舍几间空厢房出来,为晚姐姐解决一时窘境。” 看她的笑容,晏平澜不由的想,她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 **第八章** 他想看看这惯会用甜言蜜语迷惑他的人想耍什么把戏,略一沉吟,答应了请求。 宋卿昭道了谢,提议道:“已是午时,平阳想请先生共进......” 晏平澜打断了她的话:“下午有课,不必了。” “平阳想去那家餐馆许久......”宋卿昭落寂的看着他的背影说。 转身时,晏平澜嘴角噙的假笑带了几分邪气。 看来,她不只是想攻略下他这座高山这么简单。 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几天功夫,京都的气氛明显就不太对,流民到处都有,成群结队走在路上。有些因几日没进过吃食,已晕倒在路边。 这个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看病。 晕倒的,只能认命。 这种情况发生的越来越多,慢慢的,小范围就有了骚乱。 为防止流民彻底暴乱,官衙派遣了捕快出来镇压或安抚。 知道这个办法维持不了多久,朝廷经过商议,给每位重臣分派了任务,让他们轮流熬粥布施。 朝廷命官都这样做了,底下的商贾为了在这次事件中脱颖而出获得赞赏免税赋,一个个开始在城中各地设粥棚布施。 宋卿昭知道这时候该唐晚出面了,催促了她几次。 唐晚犯了难,她把银两全用来买粮放贷,如今要设立粥棚布施,人力物力就成了问题。 宋卿昭把家底都掏了出来买粮食,已没有闲钱。 于是,她想到了妹控表哥。 李勉听说了宋卿昭要钱的用途,没有犹豫,给了她十锭黄金。 宋卿昭拿到钱眉笑颜开的把唐晚吹捧了番。 李勉听说唐晚有在她面前说起过自己,俊隽的面容带了几分想到心上人时的甜蜜笑容,不假思索的追问:“她都是怎么说我的?” “说你稳重,有想法。是江山社稷之人才......”宋卿昭一波一波赞美之词不要钱的往外输出,听的李勉心花怒放,分别时,又多给了一锭黄金。 施粥所需要用到的物品购买齐全后,就只需要人手帮忙了。 宋卿昭调用了府上几名小厮,李勉也派了几个小厮过来帮忙。即使这样,人手还是欠缺。 这日下了课,宋卿昭就把晏平澜堵在了教舍,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说:“先生,平阳与晚姐姐准备设粥棚布施,人手方面有些不够。想让先生号召学院的学生一同前去帮忙,先生意下如何?” 跟宋卿昭从小就不对付的齐炀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平阳,人手不够,我们可以派府上的小厮前去帮忙。下了课,我们还要温书。休日,我们也要学习各种知识,哪有时间做这些,你就消了让我们帮忙的念头吧。” 原主跟他互相看不顺眼,看来是有理由的。 吃着百姓交贡的赋税,嘴里却说出这种话,亏他想的出来。 宋卿昭看着底下坐着的学生正色道:“现今甘南大旱,百姓流离失所,腹不饱食。我们吃着他们供奉上来的赋税,才有这么安逸舒服的日子。” “如今,他们遇了难,我们还这么舒适悠闲的坐在这里畅谈诗书,你们不觉的心有愧吗?” “现在,正是需要我们出一份力的时候。你们却畏畏缩缩,以各种借口搪塞不参与,不觉的过分吗?” 齐炀觉的宋卿昭说的这些话都是针对他的,恼怒道:“平阳你在这里大言不惭的,那你出了多少力?” 有了齐炀打斗阵,被说蛀虫的几位公子哥也跳了出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看底下吵的沸沸扬扬,晏平澜轻轻的摸了摸鼻尖,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轻轻的敲打了几下桌面。 底下顿时安静,齐齐看向晏平澜。 晏平澜:“这次施粥的粮食,正是平阳郡主所购买。” “......”底下鸦雀无声,目露怀疑的看向宋卿昭。 半晌。 齐炀确定性的问:“先生,你所言属实?” 蛮横郡主会出钱购买粮食救济百姓? 在齐炀的印象中,宋卿昭不仅刁蛮任性,还心胸狭窄。什么时候变了个人似的? 如今不止平易近人,还心地善良积极向上? 宋卿昭忍着下去殴打人的欲望,只是目光森冷的看着他。 晏平澜听言,板起了脸色:“晏某乃学究,不打诳语。” 齐炀反应过来,连忙行礼赔罪:“学生愚昧,冒犯了先生,望见谅。” 晏平澜面色无异,勾了勾手指,声音听不出喜怒:“无妨。郡主的提议甚好,不知各位公子小姐意下如何?” 晏平澜在国子监的号召力比学院任何一个学究都强,他发了话,底下学者自然是答应的。 有了那么多人帮忙,粥棚很快就设立完成,小厮得到晏平澜的话,说来帮忙的公子小姐一视同仁,这样一来,小厮就担当起师傅,教他们熬粥砍柴。 分工有序的进行,倒没有乱套。 晏平澜双手背后的站在边上瞧着,见那些公子小姐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投入工作,冰冷的心竟然融化了些。 意识到自己的心里路程,晏平澜很快压抑了下去,冷着脸转身离去。 宋卿昭在边上搬一个用来装粥的缸,搬的很吃力,抬头看到晏平澜往她这边走过来,招呼道:“先生,过来搭把手。” 准备离开的晏平澜,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脸上没了平时的职业假笑。 宋卿昭表示有点慌。 她偷摸的看了他好几回,见他脸色又恢复如常,好看的秀眉微微皱了下。 搬了段路,宋卿昭忍不住问道:“先生,您是有什么心事吗?”脸色看起来好差。 晏平澜掀了下眼皮,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又扬起他的职业假笑:“晏某只是有些不适应这烈日,有些气闷罢了。” “......那先生去旁侧歇歇,我唤人来帮忙。”宋卿昭嘴上这样说,其实在心底早就把他腹诽了遍。一个大男人,竟说烈日照的他气闷? 晏平澜扯了下嘴角,挽起袖子:“如此娇贵的郡主都挽袖干活,晏某岂能干站于一旁无所事事。” 宋卿昭盈盈一笑,奉承的话一茬一茬的说。 这张脸在烈日照射下变得更加光彩夺目,却比她的小嘴略逊一筹。 不同的词语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盛开的花儿一般灿烂。 巧舌如簧,这个成语比喻她口才出众都有些形容不到位。 被她那些倒珠子似的话赞美,晏平澜都感觉有些飘飘然了。 他实在想不明,宋卿昭为何要主动亲近他。 **[>>>>点击进入整本阅读《攻略病娇的千层套路》<<<<][2]** [1]: https://www.typechodev.com/home/usr/uploads/2021/10/1472548315.jpg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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